《印度快报》11月16日文章,原题:诺贝尔奖、布克奖与两位匈牙利作家如何重塑世界文学中心 这个秋天,世界文学的权力版图被重新绘制,而它的新“首都”,正落在匈牙利那片充满想象力的文学土地上。在短短一个多月内,全球最重要的两大文学奖项——诺贝尔文学奖与布克奖——先后授予了两位匈牙利作家:克劳斯瑙霍尔考伊·拉斯洛与大卫·邵洛伊(英籍匈牙利裔)。他们同属一个民族,却在美学世界中分属完全不同的宇宙。
如果说拉斯洛是苦行般隐居的“末日恐惧”先知,那么邵洛伊则是漂泊的现代性的匈牙利—英国写作者。他们的获奖,标志着中欧文学敏锐而令人不安的精神世界,终于获得了迟来的“主流”承认。
拉斯洛:怪诞的美感
作为欧洲文学巨匠弗兰兹·卡夫卡与奥地利作家托马斯·伯恩哈德的精神后继者,拉斯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,是对其“震撼而富有远见的创作体系”的肯定。他的作品是在世界尽头寻找艺术的力量。阅读《撒旦探戈》(1985)或《反抗的忧郁》(1989)就是沉浸在散文中,仿佛进入一段既颓败又坚持的文字表演。他那著名的长句,曲折、汹涌、几乎无尽,宛如决堤的河流,以哲学的绝望与怪诞的美感吞没一切。这种风格在匈牙利导演贝拉·塔尔拍摄的、长达7小时的黑白电影版《撒旦探戈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呈现。
邵洛伊:冷静的解剖者
而邵洛伊则像一位冷静的解剖者,是拉斯洛的互补面。邵洛伊的父亲是匈牙利人,邵洛伊出生于加拿大,在英国伦敦长大,如今定居奥地利维也纳,其匈牙利血统在其作品中既是根源,也是张力。
在布克奖颁奖典礼上,邵洛伊说:“尽管我父亲是匈牙利人,但我在匈牙利从来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,总像个局外人。而离开英国这么多年,我对伦敦也有类似感受。所以我想写一本介于匈牙利与英国之间的小说,讲述一个在两地都格格不入、没有归属感的角色。”
《肉体》是邵洛伊的第6部小说,语言节制简练,与拉斯洛那茂密的文字丛林截然不同。小说描写一个“情感上疏离的男人”的人生历程。这是邵洛伊一以贯之的核心命题:在全球化时代的交易与漂泊的洪流中,现代男性心灵的脆弱。如果说拉斯洛笔下的人物被宇宙洪流吞噬,那么邵洛伊笔下的人物,则是在平凡的联结与身份迷失中分崩离析。
不只是匈牙利文学的胜利
邵洛伊以英文写作获奖,也证明了离散群体的力量——这种声音将匈牙利历史特有的焦虑,转化为当代普遍存在的不安。从拉斯洛笔下幽灵般的匈牙利荒原,走到邵洛伊那光洁却令人迷失的欧洲空间,这场旅程恰似一次穿越当代焦虑的完整文学朝圣。
那么,这种“殊途同归”意味着什么?并不是单一的“匈牙利风格”取得了胜利。两位作家代表的是光谱的两端。拉斯洛的作品扎根于故土与历史,其文字节奏就像民间故事一样古老而必然;邵洛伊的文字则是流动的、跨国的且直击当下。拉斯洛为我们呈现体系性崩坏的宏大而可怕的预言;邵洛伊则提供了在废墟间行走的个体案例研究。
两人合在一起,则为现代人的处境画出了边界:在崩塌与坚持之间摇摆的当下人类。(作者艾什瓦拉·科斯拉,朱迪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