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像瘟疫一样传来:她的债主不再发短信,而直接上门。亲戚开始疏远,公司账单和催收电话像蚂蚁一样爬满她的生活。她的名字旁边,黑名单的影子越来越重。 我父亲那会儿还不知道我又毁了多少次保证,但我知道家里的账本上已经写满了我的名字。电话里,曾经在缅甸吓死我那拨人没少提醒我——不是所有债都能用脸皮换回。那晚,牵挂和羞愧像潮水把我淹没。 有一次,债主的人在我们租的屋子门口用粗口喊她的名字,丢下一句:“再不给钱就让你见识见识真东西!”江姐站在门口,原本端庄的下巴此刻耷拉着,像一朵被踩扁的花。她对我说:“如果把这些人都去报销了,是不是我们还能翻身?” 我用尽所有套话,给她安慰:会有路,会想办法。可那一刻我更清楚一句话:有些债,劝不了也逃不了,只有钱能短暂堵住他们的嘴。 没路了,就只有一条:去做那种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事——给网赌拉人。 那个人叫阿强,是我在论坛里混久了认识的。阿强的口气冷得像掸子:“你人脆,带人稳,后台给你开比例。帮我们拉十个新付费的,佣金就能把你家债先顶上半截。”他不会叫你做黑产,但也不会问你良心在哪儿。他递过来一张名片,背面写着一串网址和一个QQ号。 签合同很快:你推广——有人注册并首充,你拿提成;拉的越多,提成越高。他们还教我话术:如何写朋友圈故事、怎样在群里发那种“某某平台APP截图赢了多少”的假截图、如何做所谓“返利活动”。我知道这条路多黑,但我更知道如果不走,家里那些电话会把我掏空。 第一天拉人,我手抖得厉害。第一个客户是个在麻将群里认识的小伙,他冲了两千,我们拿到账户的时候我心里一阵翻腾:这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是从别人的口袋里掏出来的。我给江姐算着账单,还了父亲三万,心脏像被石头压住了一般,却也松了口气。 推广不像赌博那么刺激,它更像用麻药让自己不觉得疼。你每天做的是重复的诱导与承诺,把别人推到同一个深坑里,然后拿提成从他们的恐慌里抽走一块。 |